我来到鼎城区人民法院已经6年了,这6年来我审理了很多案子,但我至今记得我刚毕业那年到贺家山法庭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每当我遇到棘手的案子心情烦躁时,我就想起了6年前当事人紧握住我双手的温度,正是那传递出信赖与温暖的双手时刻提醒着我做好一名法官必须要付出真情和真心。
那是2008年的一个炎热的夏天,贺家山法庭来了一名神情迷茫的男子,他介绍说他叫鲍军,要与妻子罗清离婚。当我详细询问原因时,他欲言又止,在几番询问后,我了解到了事情发生的缘由。原来他俩都是鼎城区韩公渡镇城址村人,两人结婚前,罗清是当地公认的美人。他们认识时鲍军家庭条件不好,但当时罗清不顾家里发对嫁给了他。婚后,两人感情很好,并生育了一双儿女。罗清的确是个好妻子、好媳妇、好妈妈,不但把自家的鞭炮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而且孝敬公婆,家里家外的活都抢着干。但不幸来得太突然,罗清在家做鞭炮时被炸伤了。
说到这,鲍军的语调变得低沉。“之后,我就外出打工了,现在感情已经变得淡漠,我不能跟她在一起了”最后,鲍军说了这句话后就沉默不语了。“你是不能还是不想呢?”我意识到了鲍军对罗清的不舍,在我紧迫的追问下,鲍军陷入了沉思。看到他的神情,我意识到其实鲍军只是个老实的农村汉子,离婚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感情破裂,那次意外事件才是真正诱因,作为法官不能一判了之,我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此时我心中已经暗下决心。
我马上向庭长作了汇报,决定通过庭前调解化解矛盾,解开鲍军内心的疙瘩。
那年夏天特别炎热,我和庭长邀请了村支部书记、治调主任、妇联主任来到鲍军家时已近晌午,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躬着身子在田里干活,我们也见到了鲍军的母亲,她是一位和蔼的老人。在说明来意后,我们也近距离地见到了罗清本人。罗清的手上、脸上都已布满疤痕,甚至脖子上都能隐约看到疤痕,但是依稀可见当年清秀的轮廓。当我把诉状送给罗清时,她的眼睛已经泛红,但是没有愤怒、没有控诉,看到的只是由隐忍和辛酸化成的两行清泪流过那曾经清丽的脸。此时我已经知道罗清真是个善良勤劳的女人,先让罗清和鲍军母亲谈谈想法说不定可以以情动人,让鲍军的态度有所松动。
“我不怨他,只希望他把孩子照顾好,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日子我不后悔。”说完这句罗清深深地看了鲍军一眼。鲍军的母亲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我的这个媳妇真是好媳妇啊,虽然都成这样了,还跟我一起下地干活,你不在家,她照顾老的又照顾小的,鲍军啊,你们感情以前那么好,现在外面转了一圈就要离婚,你会后悔的啊。”也许是看到了妻子的大度善良、年迈的母亲言辞的恳切,鲍军似乎已为之动容,流露出了些许不舍。
此时,我抓住机会,从法理和清理的角度予以规劝。“夫妻之间应该相濡以沫、患难与共,你们之间共同奋斗这么多年,应该是有感情的,如果你此时离婚不会得到法律的支持。现在你失去的只是妻子曾经的面貌,但是容颜会老,感情不会变老,珍惜这份感情才能有将来幸福的生活,况且到时你们一起努力致富,还可以给妻子做修复手术,为什么要轻易放弃呢?”村支部书记、妇联主任等村干部都纷纷相劝,而鲍军母亲则带着孙儿来到鲍军跟前,听着孩子阵阵呼唤,这个迷途中的丈夫和父亲似乎渐渐清醒过来,表示愿意撤诉。
临行之时,罗清紧紧握着我的双手,嘴里只是反复说着“谢谢、谢谢……”这个不善言辞的女人眼神中写满了感激和信赖,她那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粗糙而质朴的双手传递出的温暖和信赖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
(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 通讯员 王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