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放暑假了,老吵着要去乡下爷爷家,在一个周末我带着家人来到了乡下老家。六月天,孩儿面,说变就变。我们刚坐下,母亲端来的清茶还没入口,刚刚还骄阳似火的天空,转眼之间忽然就黑了起来,一阵强风吹过,接着就是电闪雷鸣,不一会儿豆大的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一场好雨不约而至,好似在为我们在接风洗尘。
雨点在房上瓦片上顽皮地活蹦乱跳,弄得是一片噼里啪啦地乱响,没有玩够的他们还顺着屋檐哗啦哗啦地往下跳,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好雨丝毫没见好就收的意思,雨点越来越大,敲打在门窗玻璃上砰砰作响;雨越下越急,纵情泼洒的雨水顺着房檐往下流,先前还是无数断了线的珠子,转眼变成了飞泻的水柱,肆意流淌下来。忙碌的人们与飞燕、蜻蜓以及熟悉的山村都渐渐消失在雨帘之中,刚刚还嘈杂喧闹的山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幅醉美的水墨山水画卷在我面前徐徐地打开了。
坐在家中向外望去,天地界限变得有些模糊了。远处的高山,失去了昔日的俊朗,厚白的云层连上山间腾起的白雾好似少女的面篷,让大山羞涩的消隐在了那巨大的雨幕之后。近处茫茫白雾如缥缈的薄纱,飘荡在墨绿的山丘中,游走在翠绿的田垅上,环绕在红墙蓝瓦的村舍间。村边的小溪,也一改往日的柔顺,褪去常穿的绿装换上米黄色的外套,冲出山的怀抱,快活地在田野里奔跑,还不忘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招唤山间的伙伴一同去追赶大河的脚步,仿佛大地的血液在季节的脉管里无畏地奔流。这样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阵狂欢过后,像是一个转身,雨便停了,灰暗的天色也渐渐散开了。
雨后,阳光从树叶间毫不吝啬地洒了下来,知了又开始了“吱吱吱”地欢唱,雨后的山村空气十分清爽,一片光明,满眼绿色。屋前的池塘,种有莲藕,绽开的荷花好似粉装的少女亭亭玉立于绿叶间。荷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但很是顽皮,时而抱成团,时而分散开,在随风摆动的叶面上到处翻滚,耍够了就自知趣乐地蹦跳进池塘,融入大自然的怀抱。下坠的水珠,惊醒了池底鱼儿,有的躲在荷叶下面与你捉迷藏,有的张大嘴巴追啃着随水流来嫩草,有的相互嬉闹在水面上留下一串串涟漪。在这个小小的荷塘里,也是青蛙的世界,只见他们蹲坐在水面的荷叶上,鼓动腮帮,张开他们那天生的大嘴,与岸上的知了们欢快地对唱着,真是“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夏天的雨,它没有春雨的淅沥,秋雨的凄凉,冬雨的寒冷,它温润凉爽、肆意磅礴。雨滴拍打着大地,带着植被的清香,溅落在房前屋后,带来了一阵凉意,也送来了一丝丝的遐想。在余光中笔下的夏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迎接他远归的游子,送上一路的清凉;在周晓枫笔下,“雨是最小的仙女,舞裙浅灰,踮起芭蕾足尖”,送上他一池碧荷的美丽;在冰心的笔下雨,“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满含深情地刻画了他如母爱一样的博大,滋养了天地万物。
山村里的夏雨,来了又走,未曾停下他匆忙的脚步,一阵好雨的冲刷带走了我一身的疲惫与忧愁,留下的是一片清爽的世界,伴随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爱山村的夏季,更爱山村的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