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雨了”,还在睡梦中的我被一语惊醒,极速奔至窗前。放眼望去,天地一片朦胧,整个城市笼罩在雨雾之中。细细的雨丝,从云雾中直垂下,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密密地斜织着;没有一丝风,好像怕惊扰大地与雨水久盼的相逢。秋雨不知从夜里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悄无声息,只见他在门前留下一路的湿泞,在庭院撒落一地枯黄,有些枯萎的小草在雨水的轻抚下挺直了腰杆尽情舒展,不停摇摆,真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时的街道,也开始热闹起来,成了一片色彩的海洋。早起环卫工人们,披着橙色雨衣外套,在街道两旁忙碌着,把城市扮靓的同时,他们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不时从他们身旁走过的是同样早起上学的孩子们,他们撑着花花绿绿的伞,就像在雨露的滋润下绽开的花朵。与孩童们爽朗的笑声一同传来的还有汽车的轰鸣声,并不宽阔的马路,早已被汽车堵得水泄不通,汽车的各式灯光把道路照得流光溢彩。悄来的秋雨,好似打乱了人们出行的节奏,走路的步伐略显急促,汽车则在不停地鸣笛声中缓慢前行,轻便的摩托车、电单车及自行车则在车流中来回穿梭着。
推开窗户,清新的桂花芬芳随着泥土的飘香扑面而来,远处的田野里已经数月未有雨水洒落的土地正忘情吸吮着天降甘霖。新栽上的墨绿色的油菜取代早前的金黄,在雨水的沐浴下尽现盎然生机;翻耕过还没来得及栽种的土地,一垄一垄的排列很整齐,就像接受检阅队伍;未曾翻耕过的则残留下收割机的道道压痕和齐整的稻茬,似乎向人们诉说着今年丰收的年成。勤劳的人们在秋收后还来不及休息,又三三两两的穿梭之中,正趁着好雨播种着各种当季的作物。“春雨贵如油”,此时秋雨也不例外,虽然有些晚,但来得正当时。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层凉”,这场雨水更让人倍感秋天的凉意。绵绵的秋雨,在不同人的眼里,却有着不同的意境。自古不少迁客骚人都留下了对秋雨不朽的字篇名句,有白居易“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的甜梦;有王维“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榴泻”的美景;有王建“夜山秋雨滴空廊,灯照堂前树叶光”的孤独;还有陶澹人“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的烦愁;也有王昌龄“寒雨连江夜人吴,平明送客楚山孤”的不舍;更有白居易“夜来秋雨后,秋气飒然新”的惊喜。我更喜欢用易安的婉约,东坡的豪迈,陶潜的淡泊,李白的旷达,纳兰的心绪,凑成的一种惬意来倾听这自然的雨声。秋雨潇潇,叶叶梧桐坠。站立窗前,聆听外面的雨声,如歌般美妙,如诗般惬意,好似行云流水,又宛似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在窃窃私语。这是秋雨吗?是,它是。但它不再是那令人忧愁的秋雨,而是充满希望的。就像生命一样,有伤心也有快乐。在漫漫的人生路上也许风景凄清,但也许下个道口,将会看到一个全新的风景:微雨朦朦,烟云笼罩,小径红稀,芳野绿遍,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秋雨,没有春雨般细腻温柔,也没有夏雨般豪爽热烈,却是如此地宁静、典雅;它让我领略到了一种烟雾般的渺茫,体会到了一种水晶般的清爽;它如一位腼腆的少女,羞涩地却又如此静谧地倾听我的心事。
秋雨知时节,不只是落在了树上,草中,庄稼里,更是落在了人们的心坎上。